北京哪里治白癜风 http://www.xftobacco.com/导演:阿里兹·莫雷诺
上映日期:-10-05(锡切斯电影节)
年,电影作为第七艺术,在法国诞生了。众所周知,电影的原理称作“视觉残留”。电影的产生,必须使用摄影术,在一个清晰的表面上制造出连续的图像,同时曝光时间也必须足够短,要往一秒钟里面丢进去至少十六张或者更多图像,才足以欺骗人类的眼睛。
当然,无论如何,我们都知道,电影里的一切是假的,是不存在的,是不真实的。“Peopleonlydieofloveinthemovies.”
LesparapluiesdeCherbourg
现代传媒,为了防止人们(可能尤其是小孩子吧),把真实和虚假混淆,特意在影片某个地方注明“危险!请勿模仿!”。但同时,为了使效果更加逼真,人们宁可不贴上这个丑陋不雅的标签。为什么明知道电影是假的,还要把它弄的尽可能的逼真呢?
此时我们不得不提出一个概念,那就是柯勒律治的“搁置怀疑”(自愿终止怀疑理论willingsuspensionofdisbelief)。这个理论较多适用于艺术领域,但不排除它普遍适用的可能性。
不论在艺术领域还是文学领域,我总觉得西语世界被低估太多了。今天推荐的电影分为三个章节,分别是:第一章欺骗性的结合,第二章人们,第三章坐火车旅行的好处。
看过电影的人应该至少能感觉到,这部电影运用了大量的嵌套结构,虽然乍一看会觉得大脑缺氧一头雾水,但电影的整个逻辑还是很严谨的。文学上有多种嵌套叙事结构,而本片主要采用其中的“层级嵌套”,我们可以暂且理解为俄罗斯套娃式的结构。
接下来的部分将涉及严重剧透。因为人物众多容易混淆,为了表达说明,以下我会为出现的人物依次标上序号。
01
第一章讲述的是“安赫尔”的故事。
艾尔嘉(1)在火车上遇上了精神病医生“安赫尔”(2),这是最开始的故事,此处早早的埋下了伏笔。
“比方说那些青春型精神分裂症患者,他们会表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,想讲述自己人生的倾向。但他们每次都用不同的方式讲,所以构成他们人格的,不过是一连串叠套的故事,跟洋葱的层次一样。当我们想了解时,我们研究的,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格,而是一系列的故事,一篇接一篇的叙述,而这些故事下面,并没有具象的人。”
“安赫尔”开始说他认识的一个病人:马丁(3),他说马丁有“催眠型的迷惑能力”。他问起艾尔嘉:“你被人‘绑架’过吗”,这个细节我们可以看到艾尔嘉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,而这可以与之后的情节(“狗男”)相对应起来。“安赫尔”说他收到了“阿梅利亚”(4)(也就是马丁的妹妹)的来信,而从这封信中衍生出了利纳雷斯医生(6)以及她遇见的男人克里斯托瓦尔(7)。
“安赫尔”收到的来信
6号人物利纳雷斯医生
其中有一个细节非常有趣,当利纳雷斯医生谈到“直到一天晚上”的时候,整个情节从内往外套回了一遍,也就是从(6)到(3)往外捋了一下,但关键在于在于这个过程并没有经过人物(4),也就是马丁的妹妹,这也为后来的情节——(4)号人物变为(3)号人物埋下了伏笔。
在这一整段中,有两个不太容易注意却成为插曲式嵌套结构的关键人物:一位是马丁的友人A,另一位则是(7)号人物交手的那位商人B。
友人A
“我是说一切哦,都是一个有预设剧本的虚拟剧本。”
3号人物马丁
从情节上来看,年上映的电影,以及比这个时间更早出版、构思的原著,可以说是预言性质的;夸张的说,甚至有些接近于神谕。
N号房事件如果不是被新闻曝光证实,假使是听他人讲述,我们可能更相信它是一个谣言、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。但可笑的是,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荒诞和难以置信。
商人B
商人B
“我是市场经济的专家,我收到的训练是从原材料中获取最大的利益。虽然说,拍死亡录像确实比卖淫或敲诈赚得多,但没有什么,没有什么比得上制药公司肯为小孩内脏出的钱。”
孤儿的器官卖给专门生产鹅饲料的公司,干净的尸体贩卖给纽约的怪艺术家,而这位艺术家的“超写实艺术”作品则会在纽约的前卫群体中脱销。至于当局?它们象征性地参与进来,什么也没说,毕竟这个交易链降低了青年失业率嘛。
7号人物克里斯托瓦尔
十几年前当年艺术家ZY的“行为艺术”;生命是否能以数量计算;人是手段还是目的……现实中的这些问题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思考很多,本部电影只是一个引子。
“当然了,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个故事。可要是这么想,那这辈子就啥也别干了。”
02
第二章讲的是艾尔嘉的故事。
1号人物艾尔嘉
艾尔嘉还是独立编辑的时候,在书展上遇见了作家W先生(8)。
“艾尔嘉·帕托在待人上有个问题,她会混淆叙述者和作者,有时又会混淆作者和人物。”
“她以为自己爱上的,是她最喜欢的作者;但实际上,她爱上的是叙述者,而和她同居的是一个人物。”
看到这句台词,立刻想到了塞万提斯。塞万提斯乐于混淆主观和客观,混淆读者的世界和书的天地,这种古怪而含混不清的游戏让他乐此不疲。
“如果虚构作品中的人物能成为读者或者观众,反过来说,作为读者或观众的我们就有可能成为虚构的人物。”
——博尔赫斯《探讨别集》
与W先生分手之后,她领养了一只狗并取名叫“bingo”,这个情节有一点点黑色幽默。不久她遇见了艾米利奥(9)(暂且称他为狗男),这段赤裸裸展示出了亲密关系中的暴行。
实不相瞒,我个人从来不认为存在平等的关系,人与人之间永远是在相互消耗。爱上一个人,甘愿以弱化自我为代价成为对方的奴隶。我没有打算否定任何关系,一个人是否愿意被“奴役”,取决于其自身的价值判断——你觉得是否“值得”。艺术可能是一种抽象表达形式,也可能是以最浅显粗暴的方式把复杂的现象呈现给人看。
我们可以看到,艾尔嘉在与狗男的关系之中,逐渐放弃工作、在两性关系中被凌辱、被迫带上颈圈、吃狗粮、住狗屋,直到“生狗崽”。整段关系的最开始完全是她的自愿选择,直到最终的无力抵抗。
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惩罚机制——狗男的离开。这是艾尔嘉无法承受的。所谓的爱已经成为了精神控制,被绑架的人却不自知,直到最终才发现,两人的下一步除了你死,就只有“我坠落”了。
而在现实生活中,不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,除了家暴,对于软性暴力(冷暴力)我们也总是在劫难逃。你可能会觉得电影里的情节被夸张了放大了,但这一冲突模式何尝不是我们自身生活的反射呢。
接着出现“软骨男”(10)。
软骨男
“没有人能避免(该发生的)事发生。”
“但我觉得复杂的是...第二句和第三句…就好像一句话...它里面的东西还有个第三句,第三句是第二句的一部分。”
此处涉及到柏拉图的“无穷倒退”理论。
“自我必须是无限的,因为认识自我就要求有一个也认识自己的另一个自我,那个自我又要求另一个自我。”
——多伊森《死亡更新哲学》
瓦莱里曾提出:“在时间上,如果过去和将来都是无限的,那实际上就不存在什么时候;在空间上,如果一切离无穷大和无穷小都是等距离的,那也不存在什么地方。”
这实际上提出了一种无限循环结构的可能。正如电影开场和结尾处的两列火车,它们各自由右往左飞速行驶,但我们说不清它到底是同一列还是不同的;甚至说,它是存在的,还是不存在的呢?它甚至很明显地揭示出了与“时间”概念的关联性。
左开端的列车右结尾的列车
循环结构有点类似于“回环嵌套”,整个结构因此变得更加复杂了,也就意味着这个故事可以无限的发展下去。列车由起点驶向终点,由于它是沿着固定的轨道行驶,所以起点和终点以及沿途的站点永远是固定不变的。现在回到现实世界,由于我们没有能力改变时间的单向流动,也就是说我们只会从固定的“过去”流向固定的“将来”,那么我们的一切是否完全是固定的呢?也许我们永远无法打破时间,那么我们也永远无法改变我们的过去和将来,也就是现在。那么时间,究竟又是什么呢?又在哪儿呢?
关于软骨男,他成长时期一切都经过了修女严格的筛网,除此之外,他也只看过一些“视听作品”;这些确立了他的认知观念。而当他去巴黎旅行的时候,却发现现实跟他学到的真的不一样。他以为的爱不完全是爱,他理解的性也不全然是性,这让他觉得很矛盾也很迷惑。“逼真性被高估了”我们再重谈这句话。从小树立的世界观和价值观,到头却同样是这些给我们以重击,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知道的复杂和残酷,或者美妙得多。
如果这是一场游戏、或者一部电影,也许就好玩得多了。或许我们也是时候以玩家的身份参与生活了吧。活的认真,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等同于“玩得尽兴”吧。
03
第三章,也就是揭露一切的章节。
艾尔嘉遇见了“真正的”阿梅利亚(11)以及安赫尔(12),这就意味着(2)号人物变成了(3)号人物,与此同时也否定了(10)号人物的存在。结尾的部分,(3)号人物出场,但一场大火之后,消防员一直在找没有出来的(3)号人物,一切已经被揭开了——很有可能自始至终(3)号人物就不存在,它只是艾尔嘉的幻想,也许这只是她人格分裂中的一个人格罢了。当艾尔嘉坐上回程的火车,我们可以假设,这一切又会再次上演。因为有病的可能只是艾尔嘉,其他的11个人物全是她的幻想。
如果我们把这个电影当作一个可视的套娃,那么无疑,艾尔嘉是套娃的最外一层;而电影和戏剧类似,也有内外两层交际系统,一层属于人物之间的交流,另一层则是人物与观众之间的交流。
类似戏剧,按照现实主义戏剧的要求,假想出来的“第四堵墙”已经阻断了人物与观众之间的交际,除非观众自身出现在电影之中,这也意味着“打破了第四堵墙”;这种方式会使电影本身变成一种近乎于世界观的、对世界本质的描述。
开端处“安赫尔”谈到书面话语在人格诊断中的应用,不免让我们想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,而此时的“安赫尔”,作为一个“精神病医生”,作为一个幻想自己是精神病医生的精神病患者,甚至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幻想出来的精神病患者,向我们(观众)扔过来了及其有力的讽刺和冲击。说到底,文学和艺术创作的本质究竟是什么?标准究竟是什么?真假究竟有没有界限?一切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。
也许我们总会忽略一个重要的角色,那就是“画外音”的部分。其实这么一想,电影已经给到了很多暗示,整个逻辑其实比较严谨。“画外音”真正出现是在两个部分,一个是开端,另一个则是在讲述艾尔嘉在书展上遇见W先生之前;而这两个部分的“画外音”其实都是在引出艾尔嘉的故事,如果说我们作为观众,完全听从画外音——这一绝对正确的角色,并受他摆布,那么可以假定只有“画外音”说的话才是真的。而其他的一切,包括里面的其他的11个角色,全都是艾尔嘉的主观说法,所以说,大可不必觉得被它骗到了;至于艾尔嘉说的是真是假,那又何尝能说得清呢?
但仔细想想,画外音真的是绝对真理吗?在电影中,也许“画外音”是与我们(观众)站在一边的,与此同时,他又在扮演“上帝”的角色。
马丁接过利纳雷斯医生传递的钥匙
假如说,艾尔嘉是有病的,那我们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?
当时“真正的”安赫尔告诉艾尔嘉,去找马丁的时候,不要让他醒过来。作为观众的我们,是否被电影催眠了呢?是否也被这个世界催眠了呢?看完电影,可能会觉得时间和空间都是既定了的,固定不变的。很有趣的是,艾尔嘉却提供给我们一种非常诙谐的打破时间的方式——“精神维度”。
电影是一场运动幻觉,那我们又怎么确定现实生活不是一场幻觉呢?